咸鱼传（16）
（16）
逃跑根本没有路。
黎簇他们来时是沿着地下河走的，这样返身跑，最后也不过是会被蛊尸逼死在河中，唯一的办法，就是当下找出一条新路出去。
地下溶洞结构复杂，联通的路线自然也不是单一的，否则蛊尸也不会出现在这里。只等稍稍甩开一段距离，黎簇便不要张富贵拉了，当机立断让伙计以重火力压制蛊尸，其余的人迅速从旁边或找或挖，赶紧打开了一条新的路。
这一过程说起来容易，实际上惊险万分。他们虽然装备齐全，但人手着实有限，子弹也不能无限量的打出去，总归是有个限度。那蛊尸刀砍不入，枪打不进，仅仅就是靠着子弹的冲击力抵挡，别说是治本，连个标都不能治。万幸的是那尸行动仍然迟缓，多半是吴邪的血还在起作用。
新路一开，众人又是撒腿一阵狂奔。他们没有办法完全阻止蛊尸，只能没命地跑。
到了拼命的时候，张富贵的脚力就显得尤其不俗，把几个好手都甩在身后，只有黎簇能跟他将将持平。
“这样跑不行！现在外头也是黑天，我们跑出去，傩婆子也跟着一起出去了，那整个寨子都要完！”张富贵回头看了一眼，眼见的蛊尸渐渐逼近，心里急得不行。
黎簇没理他，把手往身后一伸，吼道：“手机！给我！”
紧跟在他后头的伙计立刻把手机交了出去。
黎簇边跑边盲播电话，也没精力把手机举在耳边了，只打开了免提，握在手里，一边狂奔一边吼：“张老大！我们出事儿了！救命！”
那头的张起灵听得不怎么真切，从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，还伴随着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。
黎簇也没办法听见张起灵的回话，也根本没打算听，直接说：“我们从新路出来！估计是在背面的后山坳里！等不到男神你过来了！咱们一起往中间点跑！”
张起灵了然，挂断后又拨给了另一批去迁坟的伙计，让他们安排一个人和小满哥一起回山寨守着吴邪，而自己则迅速出门，赶往山寨背面的后山坳。
这一日的体力消耗十分巨大，白天里又是爬山又是钻洞，之后还跳进地下河洗了个寒冰刺骨的冷水澡，再被凶残蛊尸一路追赶，就是铁人三项运动员也抗不过去。
张富贵脚下不停，速度比起一开始已经慢了不少，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拉动着的破风箱发出来的。不仅是他，其余人也几乎都是这幅惨状。
蛊尸却不知疲倦，眼看着就要抓到队尾的最后一人。
那快要被抓住的伙计心下一狠，干脆不跑了，拿起枪对着蛊尸的脑门连开数十枪，巨大的冲击力竟然真的把它逼退了一步。但还没等他高兴，蛊尸就往旁边一躲，漆黑泛光的利爪从侧面抓住了枪杆。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，原本笔直的枪杆变成了一团残渣。
那伙计啊的大喊一声，正要上前拼命，就突然被从背后飞来的一脚踹到了一边，以毫厘之差避过了蛊尸的利爪。
张起灵双手握着匕首，抵住了蛊尸的爪子，对着所有人说：“走！”
黎簇却不敢直接走人，因为张起灵挡住这一下，所有人压力骤减，他才有机会从装备里翻找出火药来：“张老大！你一个人不行！用炸药炸死它！”
张富贵一耳刮子就拍上黎簇的后脑勺：“炸个屁！那里头全是虫！炸散了更不好弄！整座山的人都会死！张坤顶得住，我们先跑！”
黎簇对着张富贵怒目而视：“跑你个蛋！到底怎么办？！这玩意儿就没个弱点吗？！真的无敌了！我要是留下张老大一个人跑了，吴邪回头非得弄死我！”
张富贵：“他有那么凶？！”
黎簇：“没有最凶！只有更凶！”
张起灵：“……”他收力一侧身，绕到蛊尸背后，脚下一踏凌空跃起足足两米高，用膝盖顶压蛊尸背后，猛地把它压倒在地，“你们声音小点儿。”
黎簇：“……”
张富贵：“……哦。”
张起灵压着蛊尸不让它起身，将匕首抵在蛊尸后颈上，转头看向张富贵：“怎么杀？”
张富贵咽了口唾沫，张了张嘴，结结巴巴说：“从、从耳朵后面把、把皮拉开，从头盖骨缝边把、把刀伸进去，把脑、脑子里的东西搅、搅烂。”
黎簇顺着张富贵的描述一想象，顿时反胃得直干呕。
办法是有了，实施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。
张富贵：“问题是铜皮蛊啊！坤老大！你连皮都拉不开口子，头盖骨就更不用想了！”
张起灵回头看了张富贵一眼，反手握起匕首，刃尖闪过一丝暗银色的光芒。他撩起旧皮衣外套，裹住手，按住不断挣扎的蛊尸脑袋，举刀对准耳后刺了下去。刀锋撞在蛊尸坚硬无比的外皮上，发出铿锵几声，随即便响起金属被强力撕扯开的尖刺噪音。
张富贵：“黑、黑金刀！”
黎簇有些诧异地看向张富贵：“哟豁？你还知道黑金古刀？”
张富贵盯着张起灵手中的短匕愣了神，被黎簇拍了几巴掌才恍然：“我爷爷说过，那是老家主的礼器。”
“呵，你才反应过来啊？一路上提示你多少回了，这世上能用小黑金做武器……等会儿？”黎簇发觉了张富贵话中的不对劲，“礼器？不是武器么？礼器是个什么鬼？”
“就陪葬用的，或者祭祀，办大事的时候才拿出来。我爷爷说，那刀重得很，当武器耍就是吃饱了撑的，有那个力气还不如攒着拿把轻便刀，耍得更得力。”
黎簇：“……”
他们两个人聊得有趣，另一边张起灵则是依照张富贵所说，用匕首把那蛊尸的脑子搅了个稀碎。随着他的动作，果然蛊尸的挣扎也慢慢停了，最后匕首抽出，也就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。
张起灵没有立刻起身，而是保持着压住的姿势等了半分钟，确定蛊尸不会再动，才站起来，随手招来一个伙计，让他把这具蛊尸严密打包起来，与血玉髓一同带走。
伙计们对张爷的吩咐都是毫无疑虑，只管埋头做事。而张富贵就不行了，脸上写满了问号。
“坤老大，”自从明白了“张坤”可能存在的真实身份，张富贵就改口了，“你做什么还要把那个鬼东西带着？吓死个人了！”
张起灵理都懒得理，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，问伙计借了一瓶水，把手帕打湿了，仔细擦了擦手，然后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，发了条信息出去。
收到信息的人几乎是秒回——“东家没醒。”
张起灵没再发信息了，把手机收好之后，连招呼都没打一个，怎么跑来的，就怎么原路飞奔回去。
张富贵：“……溜烟哦！跑得那样快，问个话都问不赢！”
一旁组织着人准备返回的黎簇嗤笑：“就你？还想从他嘴里问出话来啊？”
张富贵也不是没有在张起灵这里碰过壁，当时只觉得是这男人性格别扭，极不合群，现在嘛——他还是觉得张起灵的性格太古怪了。
神经病啊！
黎簇颇有些幸灾乐祸：“你要是真的想从他那里问出什么，办法只有一个。”
张富贵：“啥子办法？”
黎簇凑近过来，压低了声音，神神秘秘道：“你得拿出极品的玉器，或者有奇效的玉石来。我老大现在急需这些东西，如果你有，张大神肯定能对你知无不言——”
#不要着急，时间有限，总有一天……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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