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落（下）
前文→（上）
（下）
**
护道上神原也是有姓名的。
“张起灵？”吴邪与上神并肩走在一起，“起灵——是和始麒麟有关系吗？”
寡言少语的上神就回了一个字：“嗯。”
于是吴邪只好接着问：“是什么关系呢？”
上神说了两个字：“血缘。”
当初三大混沌神兽不受天道庇佑，龙凤两败俱伤，麒麟为保血脉化身山崖，没想到万万年过，最后的一位护道神却是麒麟后代。吴邪觉得唏嘘，偷觑身边神的脸色，却看不出丝毫情绪，不知道这神是怎么想的。
都不会有丝毫的不甘愿吗？
吴邪却不敢继续问了，他远眺四野，转了话题，说：“我知道一处好地方，很漂亮，而且是上神小哥你绝对没去过的，不如首先就去那里吧？”
张起灵颔首，随着这小芙蓉花仙走。
仙人一步千里，从北极而来，往东极而去。
东极台奢华，遍地阵法，一个心念就能传送仙人去目的地，比那苍凉贫乏的北极台不知好了多少倍。台分几座，由廊阁相连，圈起一个园子，园中一个巨湖，湖中一个小洲，洲上一棵巨木。那巨木生发于四万年前，长到现在已经遮天蔽日，无数细藤垂下，无数枝梢伸展，独木便成一林。
吴邪丢下了上神，独自穿梭在细藤帘幕中，渐渐没了身影。
张起灵在林外驻足，仰起头看向巨木之顶，他的视线穿透过无数枝桠，直直望进巨木顶端连接到的虚无中。
这巨木原来也是有职责的，是为了连通东极台上方不知从何时出现的一个虚无之境。那是个于天界大不一样的地方，巨木接触得久了，也变得趋近于虚无之境的生物。
眼下便罢，再久些时日，说不得就会变成天道异端。
张起灵唤出玉玺与刀，正要清除这异点，却听见远远传来吴邪的呼唤。
“小哥——你快看——”
天道之眼关闭，凡体之眼睁开，张起灵看见有点点莹亮的绿光从巨木的每一处飘出，或而盘旋聚拢，或而直散飞远，渐渐布满整个东极台。
这是巨木的木灵力，也许是因为亲近那小芙蓉花，所以才会在吴邪靠近之后，特意散发出来，做成这样的盛景讨他欢喜。
吴邪果然很欢喜。他又记起自己头一回来到这里，这树便是这样迎接他，让他足足在东极台流连了好几年，看尽了这里的每一处花叶草木。现在再来，身边多了一位上神，突然又体会到了头一回的那种惊艳之感。
他掐诀飞起，脚踮在一枝尖端，远远地看着那位上神——荧光如同溪流，如同丝带，如同烟雾，缭绕在他周身，闪闪映照着上神的面容，深渊一般的眼眸终于有了光，最深处似乎还能看得见自己，与这周围的光景一同住到了上神的眼中。
张起灵收回了玉玺和刀。
**
吴邪又领着张起灵去了南极台。
南极台上仙人如织，往来穿梭，热闹非凡。各式楼台鳞次栉比，处处雕梁画栋，天幕盖之以彩锦，脚下铺之以彩石。
张起灵走在其中，却并没有融入到热闹里，格格不入，吴邪则不同，他常到南极台游玩，种种去处了然于胸。他拉着张起灵，做足了导游的架势，一路从街头游玩至巷尾。终了之时，二者身上都多了不少新鲜事物。
“看过了美景，就该吃美食。”
“辟谷。”
“唔——那是老古董的说法，辟谷了就不许吃了？腹中的五脏庙既然没有随着成仙而消失，自该有它存在的道理，不用来装吃食，难道用来装西北风不成？”
张起灵从递到嘴边的糖葫芦签上咬下一颗红果子，点了点头，似乎是赞同了吴邪所说的道理。
上神餐风饮露十万年，第一口尝进嘴中的味道，便是一颗糖葫芦山楂果。
天界的山楂果也是那个味儿——四分甜，五分酸，还余有一分涩。
吴邪问张起灵：“小哥，好吃吗？”
张起灵答：“好吃。”
**
再要去到西极台了，吴邪面露狡黠，绕着张起灵转了一圈，含着掩不去的笑意问：“小哥，西极台上有什么，你能猜到吗？”
何须用猜？护道上神时刻俯视全界，哪儿还有他看不见的地方？
张起灵答：“瑶池女仙。”
吴邪的笑容僵在脸上，转念想起了上神的身份，扁了扁嘴，原本的兴致去了大半。
美景、美食，后面自然是美人，西极台上住着一群瑶池仙，个个云鬓花颜，整日曼舞轻歌，引天界众仙驻足。
吴邪自己是芙蓉仙葩，与瑶池仙待在一处，易招那些仙子姐姐妹妹的调笑，看过新鲜后便不怎么去了。就算要去，也要乔装一番，免得被认了出来，徒生烦恼。
他的种种想法，张起灵都能知道，但他不会主动说起，只是跟着，吴邪提了，才会回一句。
“那还去吗？去西极台看美人。”
张起灵摇头：“非人。”
“美仙！美仙女！”吴邪咬着牙纠正，“去吗？去吗？”
张起灵侧过头，看这身边的吴邪，天道目张，只见一朵巨大的奇花摇曳向天，散发着淡彩华光。
“我见过了。”
**
再后来，他们还去到了青龙、朱雀、白虎、玄武四台，一路，吴邪与张起灵说了许多故事，都是与四象台息息相关。
“多有谬误。”
吴邪不服气道：“这如何能肯定呢？或是由不同，但内里的心思许是那样打算的，便是天道之眼也不能分辨吧！”
“确是不能分辨。”
“那么我说的，也许就是对的，非是有谬误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
吴邪拍拍手，飞身而起，朝着中央大城眺望：“出来了不短时候，也不知书阁是否找我，王盟会不会被怪罪。小哥，不如随我去琅嬛书阁逛逛？”
“可。”
**
天界中央的大城中，亦有两台，一台上建琅嬛书阁，典藏三界万世之书，一台为堕仙台，顾名思义。
身随意动，快如罅风，但到底在外久了，免不了偷溜之事已被察觉。吴邪和张起灵到时，王盟已经被一上仙提溜着飞出，似模似样地要往堕仙台去。
吴邪赶紧现身拦下他，将王盟藏在自己身后，跟那上仙耍痴求饶。
张起灵就在不远处看着，看吴邪与旁的仙说话，也是那样俏皮有趣，顿觉无味，转身便走。
被吴邪以余光扫见，立刻抛开王盟要追，却被上仙和王盟一同纠缠住，一定要把这逃班一事说个分明。
上神的身影几乎眨眼不见，吴邪心神已散，恍然觉得那神还站在原地，看着自己。他耳边还有着书阁上仙的唠叨，间或夹杂着王盟狗屁不通的辩驳，心中却想着北极天道台的雪。
一望无际，满目荒凉。
上神小哥回去了那里吗？为何他已带他游过了诸多美好，却只是片刻分神，就让他掉头离去？莫不是生了什么气？可，这又能生出什么气来呢？
吴邪与王盟回到琅嬛书阁，进门时与天衍上仙擦身而过，天衍停了脚步，转身叫住吴邪。
吴邪还为护道上神骤然离去而苦恼，眉间皱着，面露忧郁。
天衍道：“小邪，你的气为何变了？如此大变，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？”
吴邪缓缓说：“我，欲与护道上神交好，本也以为是十分要好了，可不止怎的，方才他突然离我而去。”
“……上神堕天，天眼陨落。”天衍眸色瞬间光华大亮，几乎射瞎吴邪的眼睛，“维稳之道终于是要破了。”
吴邪问：“破了，三界会如何？”
“变化丛生，奇异崛起。”
吴邪转眼想了想，笑起来：“我觉得这才好。数万年一成不变，得个安稳又有什么意思？人仙神、鬼魔妖，总要有变才有趣，否则于这世间一遭，岂不是了无生趣？”
天衍说：“你想得倒美。”
**
吴邪重走去了北极天道台，张起灵就坐在台上，却睁着眼，垂眸凝视着下方。
天之眼没开，他什么都看不透，下方不过就是天道台上的一块石板。至于吴邪来了，他所见也不是那朵奇花，而是一个俊朗青年，广袖长袍，裹夹着带有烟火之气的风，向他款款而来。
他知道天道台上不许御风，那青年只能是一步一步，向他走过来，他会踏过这一路的石板，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凝视的那些。
“小哥，天衍上仙说你的道要破了，为什么？”
“为你。”
吴邪沉默了许久，才问：“堕仙台下，可以接人吗？”
张起灵笑起来，摇头：“非人。”
“接神！接男神！”
张起灵站起身，天道台阵法破碎，他托着吴邪乘风而起，向堕仙台头也不回地飞去了。
#意识流就是这样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hin多#
#其实是中间隔太久，忘了一开始想些啥#
#广告：《逐狼驱虎》预售→点我_(:з」∠)_#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