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_theresa

（5）

自身体出状况后，吴邪既不能受凉，也耐不得热。他脱了风衣还热，便把毛衣也脱掉，仅仅只穿打底的丝衬，服帖在皮肉上，身材分毫毕现。他很消瘦，但又比起张起灵未从长白山里出来前的那些年胖一些。只是关节处还是嶙峋的，锁骨、蝴蝶骨、甚至胸前的最后一根肋骨，都能看得明明白白。

张起灵见他这样，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，把手从吴邪的后腰探进去，看他的后背是不是真的出了汗。

丝衬的衣料过于贴肤，导致这再单纯不过的举动也显出十足的色情意味来，不是张起灵和吴邪如何看，而是被旁边的众人如何看。众人只见，有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，从吴邪腰后的衣摆下钻入，一路向上，在背心处好一阵游移，也不知触手的皮肤是如何的触感，按下的手掌是如何的温度。

众人：“……”

愈发觉得这里燥热起来。

张起灵却毫无知觉，收回手后，把自己的短外套搭在吴邪肩上，叫他披好：“没出汗，别脱。”

吴邪嗔他一眼，小声抱怨：“热。”

张起灵说：“能热，不能凉。”

吴邪：“哼。”

嘴上不愿，行动上还是乖乖听了张起灵的话，把他的外套裹上身。

张起灵的外套上有独属于他的体味，曾经被吴邪误以为是禁婆骨香，暗地里着急上火，害怕这个牛逼轰轰的闷油瓶变成无知无觉的怪物，再不能在地里保护他，反而会伤害到自己。但后来经多方求证，证实张起灵身上并不存在香味，他本人也从不用香水。这事还被胖子好一阵打趣。

那是种很难形容，且极具诱惑力的香味，吴邪非常喜欢。所以，虽然不愿意穿自己的外套，但是穿张起灵的外套就可以。

一群人边等待黎簇，边对这方平台查探。有人尝试去踩那几条延伸出去的锁链，发现链子架得十分稳固，怀疑这些锁链的作用就是用于行走。便提出要走上去试试，却被吴邪否了下来。

吴邪让人稍安勿躁，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先把黎簇的情况确定了再做打算。

他说话是有分量的，但总有人心中不平，想要阳奉阴违。

这一次队伍庞大，人员有些混杂，不一定都是吴家的内围。黎簇的名头对这些人来说，倒比吴邪更有震慑性。至于张起灵？人家可能听都未听说过。

于是就有两三个不听话的从角落里偷偷摸上去，往前探了几米远。走出去了才知道不好，前后不着边，脚下是深渊。回头一看，张家的几个男人已然站在了巨锁旁边，眼神死气沉沉，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自己。

吴邪没注意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。这地下信号微弱，他不停用无线电呼叫黎簇，一开始完全是杂音，过了好大一会儿，才收到丝微回应，或许是距离较远。但好歹是有回应了，吴邪稍微放心。

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着什么，似乎是坠落下去了。

吴邪心头一惊，跑去边缘，可已经晚了，再去看，什么都看不见，惨叫声凄厉却遥远，越来越小，最后也听不见了。

“你们干什么！”他也发现了那几个张家人不正常的反应。

其中一人回答说：“他找死。”

吴邪大怒，又看到有两人瘫坐在地，呆傻傻地看向深渊，连忙抓起一人问：“刚才你们在做什么？快说！”

那人几乎被吓傻了，哆哆嗦嗦口齿不清道：“他、他突然、抽疯了！就那么掉下去了！”

吴邪狐疑地看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张家人，问：“你们没动手？”

“自己找死，还轮不到我动手。”一人说，“这链子上有古怪，他们不听您的话，擅自跑上去，中了招，丢了命，怪不得旁人。”

吴邪：“……”

他叹了口气，把身上的外套拉紧一些，又走回张起灵身边，靠着石壁坐下来。

张起灵安慰他：“别想太多。”

吴邪说：“我讨厌这样。”他是最讨厌死亡的人，见不得，见了就心烦意乱情绪沉重。

况且还有黎簇，情况也并不多好，断断续续说他们遇上了麻烦，有折损。这折损一般就是指人命了，吴邪不想这样。

“我想回去，”吴邪仰起头，看向站在他跟前的张起灵，“不要了，就这样吧，我们回家去。”

张起灵冷着脸，不作回应。他太明白吴邪的心理了，知道是那种不合时宜的心软又在冒头。他自己早些年体会了太多吴邪的心软，那时候是沉重并欢喜的，但却见不得这种心软出现在别的人身上。尤其是在天秤另一端，放着吴邪的命的时候。

他只说：“如果是我……”

吴邪立刻就咬紧了后槽牙。

如果是张起灵出了事，别说是死人，天都要塌了，吴邪也要去做。其实以前也不至于到这种疯狂程度，那时候张起灵不在身边，或者说，还没有属于他的时候，那种疯狂是理智的，是可以控制的。但现在不同，以后都不同，得到后再失去的话，就会是毫无理智可言的疯狂了。

所以便不再说话了。

黎簇带着人，几乎是连滚带爬，终于逃离了狭窄的坑道。但他没见吴邪。远远看到相距至少几十米外的地方有光。

这下是彻底分开了。

好在无线电的信号好了许多，两边联系起来没了阻碍。

黎簇瘫坐在地，由人给他处理伤口，他便跟吴邪长话短说：“这路有古怪。我们之后又遇到了怪鸟，还有两只白猴子、猿猴，很大。那东西很凶，伤了不少人，有重伤，暂时没死，但是不保证还有救，我尽力了。”

吴邪问：“你自己怎么样？”

黎簇说：“我没事。”说着四下一扫，看到锁链，便说，“我们从链子上过去，你等着。这链子看上去是用来走人的。”

吴邪连忙阻止：“不要！那链子上有问题！”

锁链上有未知的东西在作祟，据那几个张家人说，之前掉下去的人，似是无缘无故就抖了起来，抓耳挠腮，就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。

张昇看出了一些什么，但直摇头说不能确定，确定了他也处理不来。

吴邪还想着，要不然就自己站上去试一试，被张起灵搂着腰死死困着，一步也不许走。

最后无奈，让黎簇把无线电给穆常珙，问穆大师有何高见。哪知大师此时竟也只能摇头，沉默以对。

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了，一直趴在地上听声儿的张富贵爬了起来，拍了拍手，问：“你们在说啥子哦？怎么还不过去？我听见了，那猴子不得过来了，要走就快走。”

黎簇便把困境说给张富贵听。

张富贵想了想，走去锁链边，也不用踩上去，只用手在上面摸了摸，就蹙眉：“这个东西，我晓得。”

所有人都没想到，突破口在张富贵这里。

张富贵说：“这是诅，蛇斑诅，这个东西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