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_theresa

（11）

如果有别的选择，没人会愿意找死，人的心理总是复杂的，但唯独对死亡的心理很统一，那就是恐惧，但是当一个人连死也不怕的时候，必然是至少有一种情绪，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。哪怕是死，也要做的某一件事。

张起灵站起身，用手背将嘴边的血抹了，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。他非常清楚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一切多余的想法都是多余，他只需要活着把玉琮带出去，带到吴邪身边去。

之前那么大的动静，其他人就算先走一步，也不会完全不受影响，张海客和黎簇会最快做出应对。水面上升的速度也似乎因为震荡而有所减缓，这种减缓不会持续太久，必须抓住时机尽快脱离这里。

感觉自身内脏受的伤不算太严重，张起灵立刻活动起来，他躬身入水，将玉琮叼起来咬在齿间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取下还没有掉进水里的衣服——万幸，还留了一套保暖内衣和皮衣外套。保暖内衣是吴邪买的，质量很好，皮衣也是吴邪特意选的“又酷又保暖”的款式，穿上后生命瞬间就有了保障。

张起灵又看了一圈，他之前缠在手臂上的锡箔纸还在原地，捡起来裹在脚和小腿上，然后淌水离开了中央山洞。

在水中走比在硬实的地面上走费力，好处是液体能够吸收部分音波，只要不是发出太过明显的声音，不会引起震荡。

张起灵只能保持一个不算太快的速度行进，走了一段距离后，把玉琮小心放进外套内袋里，换了一块巧克力出来。巧克力硬得跟石头一样，也不能嚼，怕发出声音，只能像仓鼠藏食一样含在嘴里。

前方还是一片漆黑，也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，张起灵搓了搓手掌，继续向前走去。

张富贵举着打火机，找到了黎簇他们凿开的洞口，蹲下去确认脚印，却发现地面颜色变深了：“邪儿，这里好像要淹了？地上有水。”

吴邪竖起衣领，把最上面的扣子也扣紧，下半边脸都藏在衣服里，说话瓮声瓮气：“快！”

进入洞道，还是张富贵打前锋。因为着急，所有人都是跑着前进，但没跑太远，张富贵就来了个急刹车，还顺带把斜后方的吴邪拦了下来。

“跑不得！”张富贵突然用气音说话，“前面轰隆隆的响咯！有问题！”

张昇把手掌贴着地面，也学着张富贵用气音补充道：“地震或者塌方，要么是距离不远，要么是震动非常强烈，我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。”

张富贵让所有人都安静，仔细分辨了一会儿，奇怪道：“我咋个没有听到人声？”

如果黎簇他们都还活着，几十人的大队伍，不太可能这么安静。

吴邪：“他们发现不能发出声音，所以保持了安静。”他瞬间得出结论，让大家从现在开始也不要开口说话了，用手机打字交流。

张富贵一个人举着狼眼手电，带着人又走了一段距离，突然把手电关掉了。

白蛇瞪着眼上去，举着手机无声地骂他：“你又搞什么幺蛾子？！”

吴邪也皱眉看过去。

只有张昇没太大反应，往前靠近了两步。

张富贵揉了揉眼睛，用手机打字：“我不用手电，看得还清楚些。”

白蛇：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？暗视能力也这么强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张富贵听不懂什么明视暗视，他的瞳孔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放大，几近人类极限，“脚印很稀，他们步子很大，赶时间。边上还有往外头出去的，不多。”

吴邪：“这个道是他们打的，边上的人运渣土出去。别耽误，富贵看得见是好事，我们抓紧时间。”

说完，所有人又安静的加快了速度。

张昇跟在队伍最后，边跑边在手机上记录了什么。

之后很快，吴邪的队伍与最先返程的人相遇，简单交换了信息，就让其他人先出山上船等，他们则是继续深入。白蛇不同意吴邪继续进去，可又拗不过，想着要是坎肩在这里，他负责搞定那个张家人，自己把吴邪搞定，哪里用得着这样焦虑。事已至此，他没有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。

吴邪自己倒像是没什么感觉，一直冷着脸色，跟着张富贵一言不发地赶路，莫名的，有点像另外一个人了。

水渐渐漫上来，还好吴邪之前交代了把裤腿用塑料布裹了，不然浸湿了又是要不好办。高到脚踝的时候，吴邪终于和王盟汇合。

王盟的状态很不好，吴邪看在眼里，没有多说，让他带人赶快出去。王盟这回却不走了，他抓紧了吴邪的手腕，一定要把人一起带出去。

“吴邪！你来干什么！给我赶紧回去！你找死啊！”

吴邪冷着脸，没理他，用蛮力把王盟的手掰开。吴家的伙计这种时候很难使唤动，他们听吴邪指示的前提，是要保证吴邪的生命安全。所以吴邪给张昇使了个眼色。

张昇立刻会意，从后面拉上两个张家人，从后面偷袭王盟，一把就将人架了起来，朝外跑了好几米，吴邪的手机立刻疯狂震动起来，里头全是王盟发来的蓝牙信息——“你回去！你找死！吴邪！”

吴邪没有理会，他们后来的人，带的装备别的不说，保温比前一批人强很多，到这时还没有受太大影响，得知这里头没有活物和机关，更是没了顾忌。

随后遇到的自然就是张海客和黎簇。

这两人和吴邪碰面时，还在用手机发信吵架，非常激烈，一个说要马上回去接张起灵，之前的震动太强，他一个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事，一个说不行，往回跑说不点还会拖后腿，不如往前和大部队汇合，好一起商量对策。

正好大部队来了，大BOSS也来了，张海客和黎簇立刻统一了意见，让人换些保暖装备给他们，带着吴邪速度走，他们回去接张起灵。

吴邪将两人上下一打量，得出结论：“你们不能去，尤其是你，张海客。”他点了点张海客的肩膀，“你看上去像个死人。”

张海客记得差点儿冒烟：“族长出事儿了！”

吴邪没回话，反手一招呼，又是两个人把张海客架了起来，直接往外头拖。吴邪手机又是一阵疯狂震动——“族长出事儿了！刚才的震动！你没感觉的吗！他在正中间！”

黎簇呆了一呆，为自己没被架走松了口气，跟在吴邪身边疾走，边走边套厚羽绒服。

越深入，水面越高，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的关系，吴邪觉得这通道有一定的倾斜，只是坡度很缓，人肉眼看不出来。到这时，水面已经高到了吴邪的膝盖，可想而知深处会是怎样。他重新调整了腿上的塑料布，一直缠到大腿上，然后淌着水继续走。

吴邪的暗视力属于正常范围，在黑暗中久了，能模糊看到一些，但并不清晰。他模模糊糊看到一点白光，在很远的地方，白光中有个黑点，似乎在移动。

“我看到族长了！”张富贵却看得很清晰，“他没事，在朝我们走……不对！他脸怎的肿了？！”

吴邪一愣，脚下又加快了不少，可是在水里走，怎么都是走不快的，何况距离还那么远，于是只能发信问张富贵：“你还能看到什么？说清楚。”

不再是纯粹的黑暗，张富贵的瞳孔缓缓收缩，调整了一会儿，才回答：“他脸肿了，走得很慢，只穿了上衣外套，没穿裤子。”

吴邪惊愕：“没穿裤子？”

张富贵自知语误，解释：“没穿外裤，只有秋裤。”

那边的张起灵也看到了他们，他视线有些模糊，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吴邪。

#秋裤什么秋裤！人家那是天鹅绒保暖内衣！什么秋裤！#

#本来想写老张怎么帅气自救，写完却发现并没有帅气起来……#